這位王子瞧瞧他的金子,瞧瞧他那些雄偉的修建物,也不禁有與眾人同樣的念頭:
“多麽偉大的王子啊!不過,我還要有更多、更多的東西!我不準世上有任何其他的威力趕上我,更不用說超過我!”
於是他對所有的鄰國掀起戰爭,而且征服了它們。當他乘著車子在街道上走過的時候,他就把那些俘虜來的國王套上金鏈條,係在他的車上。吃飯的時候,他強迫這些國王跪在他和他的朝臣們的腳下,同時從餐桌上扔下麵包屑,要他們吃。
現在王子下令要把他的雕像豎在所有的廣場上和宮殿裏,甚至還想豎在教堂神龕麵前呢。不過祭司們說:
“你的確威力不小,不過上帝的威力比你的要大得多。我們不敢做這樣的事兒。”
“那麽好吧,”惡毒的王子說,“我要征服上帝!”
他心裏充滿了傲慢和愚蠢,他下令要製作一隻巧妙的船。他要坐上這條船在空中航行。這條船必須像孔雀(peacock)尾巴一樣色彩鮮豔,必須像是嵌著幾千隻眼睛——但是每隻眼睛卻是一個炮孔。王子隻須坐在船的中心,按一下羽毛就有一千顆子彈向四麵射出,同時這些槍就馬上又自動地裝上子彈。船的前麵套著幾百隻大鷹——他就這樣向太陽飛去。
大地低低地橫在下麵。地上的大山和森林(forest),第一眼看來就像加過工的野外;綠苗從它犁過了的草皮裏冒出來。不一會兒就像一張平整的地圖;最終它就完全在雲霧中不見了。這些鷹在空中越飛越高。這時上帝從他無數的安琪兒當中,先派遣了一位安琪兒。這個邪惡的王子就馬上向他射出幾千發子彈;不過子彈像冰雹一樣,都被安琪兒燦爛的翅膀撞返來了。有一滴血——唯一的一滴血——從那雪白的翅膀上的羽毛上落下來,落在這位王子乘坐的船上。血在船裏燒起來,像500多噸重的鉛,擊碎了這條船,同時把這條船沉沉地壓下來。那些鷹的堅強的羽毛都斷了。風在王子的頭上咆哮。那焚燒著的船收回的煙霧在他周圍集結成駭人的形狀,像一些向他伸著尖銳前爪的重大的大螃蟹(crab),也像一些轉動著的石堆和噴火的巨龍。王子在船裏,嚇得半死。這條船最終落在一個濃密的森林上麵。
“我要戰勝上帝!”他說。“我既起了這個誓言,我的意誌必須實現!”
他花了七年工夫製造出一些能在空中航行的、精致的船。他用最結實的鋼製造出閃電來,因為他希望攻破天空上的堡壘。他在他的領土裏招募了一支壯大的軍隊。當這些軍隊排列成隊形的時候,他們可以鋪滿許多裏地的麵積。他們爬上這些船,王子也走進他的那條船,這時上帝送來一群蚊蚋——隻是一小群蚊蚋。這些小蟲子在王子的周圍嗡嗡地叫,刺著他的臉和手。他一生氣就抽出劍來,但是他隻刺著不可捉摸的空氣,刺不著蚊蚋。於是他命令他的部下拿最珍貴的帷幔把他包起來,使得蚊蚋刺不著他。他的下人執行了他的命令。不過帷幔裏麵貼著一隻小蚊蚋。它鑽進王子的耳朵裏,在那裏麵刺他。它刺得像火燒一樣,它的毒穿進他的腦子。他把帷幔從他的身上撕掉,把衣服也撕掉。他在那些粗魯、野蠻的兵士麵前一絲不掛地跳起舞來。這些兵士現在都打諢著這個瘋了的王子——這個想向上帝進攻、而自己卻被一個小蚊蚋征服了的王子。
(1840年)
這篇小故事最初宣布於1840年10月在哥本哈根出版的《沙龍》雜誌上。安徒生在他的手記中說,這是一個在民間口頭上流傳的故事,他記得很清楚。於是,就寫成一篇童話,把這個故事的這樣內涵意義表達出來:一個貌似凶猛、不可一世的暴君——即現代所謂的獨裁者——往往會在一些細微的人物手上栽跟頭,導致他的“偉大事業徹底失敗”。這個故事中的王子做夢都沒有想到,他會被一個鑽進他的耳朵裏去的小蚊蚋弄得最終發了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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